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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娃娃 第八章

作者:叶霓

说也奇怪,当端木煜离开昌山后,原本狂暴的风雨居然乍然停止,但山径小路却已走位,脚下每一步都充满湿滑的水气,他那双上好金貂鞋也沾满了泥泞,几乎是寸步难行。

就在他决定再度施展轻功由树上飞跃而过时,突闻不远处的沟壑中传出小阿大喊救命的声音!

他止住了动作,随手拨开密蔽倒栽的树丛,一步步困难地接近发声处,果真瞧见一名孩童落在沟壑凹陷处,小小的身上已被碎石与藤蔓压覆缠绕,无法挣月兑。

端木煜向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大可以一走了之,或者从开始就不理会这突兀的叫喊声。但不知为何,这孩儿的救命声彷佛会对他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他无法故作漠视。

他立即放低身子,长臂一伸,开口喊道:“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小男孩睁大圆亮亮的眼看了看他,突地止住哭声,“叔叔谢谢。”说著他便伸出手。

当端木煜握住他柔女敕的小手时,心头竟微微一动,隐约泛起一股让他说不出的悸动!

他闭上眼,刻意忽略这种奇特的感觉,随即猛地一拉,男孩已顺利被拉了上来。

“叔叔,真的很谢谢你。”男孩再次向他道谢,霍然又皱眉道:“你有没有看见我娘?”

“你娘?”端木煜边说边拍拍身上的泥。

“我陪娘来山采草药给外公治病,可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雨,山突然崩了,我就摔倒了可是娘呢?”他四处张望著,已泛泪的眼眶却始终没有掉出泪水。

端木煜一眼便瞧出这男孩年纪虽小,却十分好强,怎么也不肯在外人面前哭泣。

他蹲在小男孩面前,仔细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君儿,快满五岁了。”他眨巴著大眼。

“君儿”端木煜沉吟了会儿,“你娘一直和你在一块儿吗?”

小男孩抿抿嘴,点头道:“嗯,刚才我娘爬到山腰采草药,要我在下面等她,可是才一下下就下起大雨,雨好大又有石子垮下来,我娘就跟著那个石块一块儿滑走不见了!”

阿儿说话清晰,圆圆的大眼、小小的嘴,一副聪明样,长相十分讨喜。端木煜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他了。

“滑下去?”他指著沟壑旁那道较深的山沟。

小男孩点点头。

“你乖乖站在这儿等我,我下去看看。”端木煜突然为自己的多事感到好笑,却又无法任小男孩自生自灭。

得到他的保证后,端木煜立刻跃下山沟深处,他慢慢地挖开碎石与沙土,一寸寸翻找。看来这山沟并不深,如果他娘真在头,要找到她并不困难。

只不过是生是死却是个未知数。

就在瞬间,他突然瞥见一角鹅黄色的布衫露在一堆碎石外,他立刻上前察看,果真有个女人被压覆在碎石烂泥堆。

他使劲救起她,抱在怀定睛一瞧,刹那间他彷若被电殛,身躯发生强烈战栗,重重一震!

是她!真的是她!这张脸他早已是刻骨铭心忘也忘不了!

他找了她五年多整整五年任何重逢的画面他都想像过,可从没想过会在这种胆战心惊的情况下见面啊!

“女圭女圭,醒醒你醒醒”他急促地叫唤著。

久久,见她仍无反应,端木煜再也等不及的将她抱出山沟。更意料不到的是,当小男孩一见是她,立刻哭叫著大喊了声娘!

“她是你娘?!”

端木煜猛地转过他小小的身子,眯起眼注视了他的双目好一会儿,眼眸渐渐覆上一股灼热。

眼前虽然有谜团,但已逐渐清明了,因那孩子的眼瞳。

小男孩哭哭啼啼地说:“我娘她怎么了?为什么她都不睁开眼睛抱抱我?”

端木煜蹙起眉,担忧不已地把了下女圭女圭的脉象,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不碍事的,她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我得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息,更重要的是得将她这身湿衣换下。”

小男孩睁大漂亮的眼睛,露出一抹仰慕的神情,“叔叔,你是大夫吗?”

端木煜撇开嘴角,端视著眼前这位眉宇神情与他如出一辙的小男孩,淡淡牵扯一抹笑意,“我不是,只是对汉学医理有点研究罢了。”说著他已抱起女圭女圭,心想唯有先返回木屋再说了。

小男孩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紧抓著他的衣服下摆慢慢行过堆堆沙砾。

当他们平安进入木屋,端木煜才发现赵清和札答怜已经离开了。那个心急的家伙!他心中不禁暗啐一声。

他先将女圭女圭抱上床,然后又到木柜中翻出多年前搁置在这的几件衣裳,将其中一件短袄递给君儿,有意试探,“君儿,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姓玉,玉念君。”小男孩天真回答。

端木煜沉吟,念君这代表什么?思念他吗?

想到伤心处,他眼眶又泛起热酸的感觉,猛回神,他转而说道:“君儿,把湿衣月兑了,将这件短袄换上,虽然大了些,将就一下吧。”

“嗯。”君儿听话照做。

“对了,我记得木屋后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几年前我曾在那儿放了几捆乾柴,现在应该还在那儿,你去帮我取来,你娘需要温暖。”

“好。”一听可以救娘,君儿连忙点头答应,小巧的身形便奔出木屋。

端木煜返回女圭女圭身边,打算为她换下衣裳。

当他一颗颗解开她胸前襟扣,露出大半雪肤时,他的手竟会颤抖!扬睫望著她依旧清丽绝美的容颜,五年来刻画在她脸上的除了妩媚与风情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看来老天是厚爱她的,可惜他却狠心将她抛弃!

虽然当时他是被蒙在鼓并不知情,但如果他对她有充分的了解、完全的信任,也不会因为一场烂戏而误解她

他根本是个与爹娘一块戕害她的刽子手!

当上衣褪去,肚兜也卸下后,他立刻被眼前高耸浑圆的白玉双ru给弄得心神不宁了!

这些年来,他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几乎是完完全全在思念她的心情下度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早已无情无欲,没想到如今一见著她,他胯下便自然绷紧,已是灼热难当!

顷刻,女圭女圭呓语了声,眼睑也轻扇了下,徐慢地睁开了眼。当眼前男人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朗时,她一双杏眼也愈睁愈大,直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你还好吧?”

端木煜优雅醇柔的语句戳破了女圭女圭的梦,她浑身一震,恍然发觉这是在现实!

“不!”她急著逃开,才低头竟发现自己上身全部赤果!“啊——你想干什么?”她双臂紧抱著自己,不停往床襄蠕动。

“你说呢?”端木煜眉眼带著抹笑。

女圭女圭警戒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慌张大喊,“君儿!我的君儿呢?”她想下床,却整个人被他给压覆住。

端木煜沉著嗓说:“别紧张,他马上就会回来。”

如此近的距离,他热腾腾的胸膛紧贴著她毫无遮掩的酥胸,他一个低头,便能吻住她的女乃香。

女圭女圭眼露仓皇,嗓音低哑道:“君儿去哪了?他没事吧?”

此刻她眼底蓄满了母爱的泪水,这模样看在端木煜眼底更是自责与愧疚。倏然他捧起她的小脸,轻声问道:“有了他为何不告诉我?五年前你又怎能走得如此潇洒?难道你心底当真没有我?那你说我人生中这五年来的空隙该由谁来弥补?”

“呃”她又是一恸,“我不懂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真不懂?”

端木煜眸光倏沉,幽炽的深瞳攫住了她的灵魂深处。下一瞬间,他便低头噙住她嫣红的唇,大手拂上她的娇胴,放肆又狂妄地掠取她的柔软……

当初女圭女圭离开广怀王府后,便前往莲花团找爹爹,怎知他们早先一步启程往汉土了。在无计可施、孤立无援下,她只好一人前往,沿途探访了。

哪知道才人关,竟遇上北方乾旱,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她也因此陷入了朝不保夕中。平日能采撷的野菜野果也因旱而短少不再有,她往往一饿就是数日,再加上思念郎君日深,又找不著爹爹的情况下,她几乎是了无生趣了。

有天,她终于是体力不支倒卧在路旁,凑巧的是,对门便是莲花团暂居之所,也因此她就这样被人发现,重返团内。但从此她坚持不再抛头露面,况且得知有孕后她只是在后面帮忙团内杂物。

数月过后,女圭女圭产下一子,为了给外孙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玉司伊毅然决然作出决定,带著女圭女圭与外孙离开莲花团,将戏班完完全全交由徒儿承接,改名“露华园”。

离开戏班子后,玉司伊以木工为生,于半年前才搬到昌山山脚下,但也因年纪渐老,身子骨愈来愈差。

女圭女圭就此接下所有家计开销,日到镇上店家帮忙,晚上又替人裁衣,生活虽困苦,却也怡然自得。

尤其是看著君儿日渐成长,那面容和端木煜愈来愈相似,心头似冷如暖交集,她明白就算再苦,为了君儿及爹爹,她也要撑下去。

“外公,我们回来了!”君儿一接近家门,立刻连跑带跳地奔进屋。

“君儿!你们还好吧?”

已在门口站了大半天的玉司伊才刚进屋就听见君儿的喊声,又快步走向门际,抱起街进他怀的小身子,老泪已泌出眼角,“方才雨势好大,风也好强,你和你娘都好吧?我我快急死了!”

“君儿没事,你看,娘也回来了,我们还带回来一个叔叔。”天真的孩子指著身后的一男一女说。

“叔叔?”玉司伊抬头,当望见端木煜那张依旧帅气狂野的面孔时,他猛然震住!

“好久不见。”端木煜颔首笑说。

“呃是好久不见”玉司伊看了下女圭女圭,发现她整个人被端木煜给搂在身侧,于是说:“你这次是认真的?”

“我对女圭女圭从没虚晃过,是她耍诈。”端木煜撇嘴一笑,转首看向她,箝在她腰侧的手猛一捏紧。

女圭女圭身子一弹,紧张得蹙眉不语。

“好,记住你说的话。”玉司伊郑重地看了端木煜一眼,随即弯腰对念君说道:“刚刚才下过大雨,咱们去后面看看那些鸡有没有事?然后由君儿抓一只最大最肥的给这位叔叔当晚膳,怎么样?”

“好耶、好耶!我喜欢叔叔,就让他吃我养的土鸡。”君儿欢喜的抓著玉司伊的手出了大屋。

“听见没?君儿喜欢我。”当屋只剩下两人时,端木煜忽而带笑地说,浑身充满致命的危险。

“他谁都喜欢,你别太得意。”女圭女圭扭了扭身子,怒视他道:“别这样,放开我。”

“真要命,一碰了你我就热情如火,想要的不止这些。”端木煜邪魅又深邃的眼直望著她怯然的柔美容颜,“你的房间在哪儿?”

“呃不”女圭女圭乍红了脸蛋,猛一推开他便节节后退,“别过来,不准你再碰我——”

她急速回身,冲往右后方的小房间

端木煜凝唇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啊!你出去”门还来不及上闩,他已挤身进入小房间,漂亮的眸子在房内巡视了一圈。

当他瞧见她枕畔另有一个小枕,不禁蹙起剑眉,“君儿一直和你睡在一块儿?”

“他是我儿,本就该和我睡。”她提防地看著他,心下微颤。

“以后我会另给他一间房,他该独立了。”他独裁地说,沉冷的眸子不放松地掠取她愕然紧拢的五官。

“不!”女圭女圭惊慌失措地拉著他的衣袖,“放过他,你如果真要孩子可以要公主帮你生,求你别抢我的君儿,求你”

她误以为他有意分离她们母子,要回君儿!

“我不要别人生的孩子,我只要你。”他狭长的黑眸闪过一道星芒,低沉的语调中融入一丝让她心悸的柔意。

“可是公主——”

“我尚未娶妻,生命中除了一个叫玉女圭女圭的女人外,没有什么公主。当时若非一时失察,被一个女人的演技所骗,我也不用流浪中原长达五年,不敢回国。”他一步步欺近她,直视她脆弱的眼神,刹那间他已握住她似柳纤腰,含住她轻颤的红色芳唇。

方才在木屋因担心君儿折返撞见,无法好好品味,但此刻他不会再放过她。

女圭女圭两肩一缩,感觉他的强肆掠取,心也在此时一点一滴撤了防。

端木煜轻拂去女圭女圭沾黏在额上的发丝,怜爱地问道:“弄疼你了?”

女圭女圭窘迫地低下头,羞红的脸颊轻晃了下,像似摇头,又像似默认。

端木煜扯唇一笑,低沉性感的声音轻缓地滑过她耳际,“你还是没变,依旧那么容易脸红,我真怀疑五年前你决定离开我时,脸不红、气不喘演出那场昂心戏要花费你多少功夫?”

女圭女圭抬睫,专注他无涯似海的眸光,突然问道:“为什么?我牺牲那么多,你为什么还不娶她?”

“你是指乔敏公主吗?”端木煜额一皱,眉间的线条夹了丝冷锐。“事到如今,你还要把我往外推?枉费我来中原辛苦找了你五年,而你依然要离我远远的,难道你心当真对我没有一点爱意?”

他再也忍受不住地转过她的身子,灼然的目光紧盯著她瞧。

女圭女圭被他误解得欲哭无泪,“不,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害怕好害怕、好害怕王妃告诉我,若你不娶公主便是欺君,欺君罪只有一死,我怎么忍心——”

“傻丫头,你真是好骗,我与公主从来没有婚约在,那只是国王与我爹私底下谈论的,即便他俩说好一切,我也从没答应过。”他专注地看著她的眼,忧郁的眸子映著她的泪海。

就算他真会因她丢掉一条命,他也不会娶乔敏,他已无所求,只希望她能了解他对她的爱有多深。

当时他说不出口,但这次他定要她了解。

“真是这样吗?就算我不走,不设计欺骗你,你也不会因此断送性命?”女圭女圭愣愣地问著。

但回头想想这也没什么差异,毕竟广怀王和王妃都不能接受她,迟早她还是得离开他啊。

“我想国王也舍不得,至少我还有用吧!”他肆笑。

“煜,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将君儿带走,他是我仅有的依靠,求你别那么残忍。”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令她泪眼满眶,再也禁不住地啜泣出声。

“既然你要跟我回去,君儿当然必须一道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不!我不回罗俐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不要再回去成为众矢之的,人人亟欲消灭赶走的可怜人。

他的眸子陡变忧郁,颦眉蹙额问道:“怎么,你仍不愿和我一起回去吗?”

端木煜的心彷若一下子落空了,空到底,再被失望、愤怒一寸寸地填满,他的瞳仁闪烁如火炬。

她不明白他找她找得有多苦吗?她怎能用这几个字就断然拒绝他?

“不是的,你难道没想过王爷跟王妃根本不会接受我?”女圭女圭伤心欲绝地反驳,气他的口没遮拦。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你可曾尝试和我一块努力?你根本还没开始就放弃,使我不得不怀疑这只是你驱离我的藉口。”他冷著嗓说。

“我”女圭女圭正想解释,却突闻玉司伊在门外大喊的声音,状似急切!

“不好女圭女圭,不好了”

女圭女圭心口一窒,连忙披上衣裳冲出房门;端木煜眉一拢,立即紧跟在后。

“爹,怎么了?什么不好了?”女圭女圭急切地问。

“我和君儿刚刚一块儿在鸡舍,哪知道突然闯入几个身穿金色皮衣的男人,他们居然二话不说就把君儿抓走了!”玉司伊懊恼不已地又道:“他们究竟是谁?咱们在这一向安宁,从来没惹过这些人,他们为何要带走君儿?”

只见端木煜脸色丕变,表情露出了不豫,沉著声说:“是他们是他们带走了君儿。”

“谁?告诉我是谁?”女圭女圭心急不已,浑身紧绷得像要裂开一般。

端木煜狂乱的眼神出现了愈来愈多的阴霾和冰冷,冷著声一字一句地说:“我爹派出的追踪驿户!一定是他们看见我和君儿在一块的情景,所以劫走他,打算逼迫我回去。”

女圭女圭闻言头一眩,根本来不及听完他所说的话,已经瘫软在他怀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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