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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罗动心 第一章

作者:叶霓

蔚蓝的天空,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卷起几片粉女敕樱瓣,飘落在碧绿的草皮上。

樱花树下坐着一位妙龄姑娘,一双小手不停捶着双腿,看来像是刚走了一段满长的路,漂亮的鹅蛋脸上汗珠闪烁,在这微凉的季节里,不禁有些突兀。

朱小乔从腰间抽出丝帕拭去脸上的细汗,看看天色,赶紧起身,拎起摆在地上的竹篮往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后便穿过一扇大门,隐身门内。

“小姐,妳终于回来了,累坏了吧?”小丫鬟宝菁立刻接过她手里的竹篮,“在山上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朱小乔娇媚一笑,“说不累是骗人的,不过只要能帮助爷爷早点恢复健康,这一切都值得的。”

“小姐,老太爷可惦着妳呢。”

“我马上去看看他老人家。”朱小乔拭了拭手,走出大厅,往后头走去。

朱府在镇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商家,朱小乔从小就和爷爷朱强相依为命,无奈五年前朱强生了场敝病,从此卧床不起,朱小乔寻遍名医,依然药石罔效。

就在这时候,有位五旬男子前来朱府借住一宿,见朱强病重,自称有法子可以救治,但是这属长期调理,他无法长住朱府,需要有人随他前往数十里外的山上学习医术,再回朱府治疗朱强。

朱小乔不放心让其他人前往,于是自告奋勇,这一去就是两年半,她也习得师父的大半医术回到府中。师父说,只要有耐性和爱心,爷爷总有一天会痊愈的。

“爷爷,我是小乔,我回来了。”朱小乔一进朱强的房里,便倚在床边,握着他那满是皱纹的手,“爷爷,您张开眼睛看看我。”

不一会儿,朱强徐徐掀开眼皮,微笑地望着她,“小乔……真的是妳,妳终于回来了。”

“爷爷,我回来晚了,每个月我托人带回来的药,您都有喝吗?”朱小乔柔婉地笑问。

“有,宝菁都有熬给我喝。”朱强的气息虽然弱了些,但脸色倒还不错,这让朱小乔放心不少。

“那就好,现在我回来了,以后由我伺候爷爷。”朱小乔为他盖好被子,“晚点我就去熬药,吃完药我替爷爷针灸,师父说只要持续三个月,您的病情一定会有起色。”

“别老为我操心,爷爷要妳想想自己,妳已经十七岁了。”朱强瞇起老眼望着宝贝孙女。

“那又怎么样?”

“合该是嫁人的年纪了。”朱强可没忘了她的终身大事。

“小乔不嫁人。”她上山习医就是为了爷爷,这段日子她可想念极了他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了。

“妳胡说什么?怎么可以不嫁人呢!”朱强一急,猛咳了几声。

“爷爷,您别激动。”她急忙帮爷爷轻拍背脊。

“我就怕妳这样,还记得妳小时候,爷爷跟妳提的那件事……指月复为婚的事吗?”朱强提醒道。

朱小乔微皱小脸,“我早忘了,爷爷,别提了好吗?”

“不能不提,爷爷这把老骨头之所以还撑着,还不是……还不是等着看妳披上霞帔,漂漂亮亮的出阁。”朱强口气虚软地说。

“人家这么爱爷爷,您还急着赶人家出去,真没良心!”她小嘴上虽然这么说,心底却明白爷爷是最疼她的。

“我哪舍得,但妳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就不知范家是否记得这个约定。”朱强瞇起老眼,想起十七年前朱小乔的娘和范家媳妇是好友,当时她娘去范家作客,看见七岁的范陀罗活泼又健康,打从心底喜欢,于是指着自己的肚子,与范陀罗的娘订下这门亲事。

“他忘了最好。”朱小乔吐吐舌头。

“妳这孩子……”

像是怕爷爷又抓着她谈论婚事,她赶紧找个借口说:“爷爷,药引还差一样,我去街坊的药铺抓药。”

“妳呀!”朱强哪会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算了,咳……去吧。”

“瞧您,还在咳呢,就少说些话。”她拍拍他的胸口,又倒了杯热茶过来,“爷爷,喝口热茶,会舒服点。”

等爷爷喝了热茶,止住了咳,朱小乔迅速为他盖好被子,赶着出门。

咸德堂是京都最著名的药铺子,药材多来自太行山,因此异常珍贵。

朱小乔抓了药后,原本要回朱府,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翼虎左将府。

她并没有忘记,这儿就是她娘和范家夫人指月复为婚的地方,虽然知道,但她从不好奇对方的长相,听说他现任皇上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武艺应该非常高强吧?

望着那扇砖红色铁铸大门,门口立着两头展翼石虎,再看向上头的匾额,上面写着“翼虎左将府邸”六个大字,果真是相得益彰。

笑着摇摇头,她正打算返家,突然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接着是尤管家恭谨的嗓音──

“左将大人慢走。”

左将大人!

朱小乔顿住脚步,立即藏身在转角的冲衙内,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期待地望着大门处。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出大门,这一瞧还真是吓坏了朱小乔。

天,他好高、好高……身材又魁梧,漆黑的发随风飘散,在他的肩上飞扬,只不过他一直背对着她,让她看不见他的长相。这十几年来从未对他的模样感到好奇,朱小乔就在这瞬间突然很想一探究竟。

眼看他就要离开了,她立刻走出胡衕,假意跟在他身后,就在她追上他错身而过的剎那撞了他一下,手中的药包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朱小乔拚命道歉,然后拾起药包,抬起脸。

就在这一刻,她像是忘了呼吸,眼巴巴看着眼前高大粗犷的男人,原以为这样身材的男人长得合该是同样粗糙不起眼,没想到他的外貌还真英挺。

只不过他那对斜飞入鬓的剑眉以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给人的第一眼印象会有点畏意。

“姑娘,妳看够了没?”范陀罗半瞇起眸,向来机智过人的他又哪会看不出她是蓄意撞他。

“呃……”朱小乔赶紧收回视线,小脸出现不寻常的晕红,“我……我该走了。”

“等等。”范陀罗播声喊住她。

她吃了一惊,以为他知道她的身分,倏地回头,“嗯?”

“妳的簪子掉了。”他点了点下巴,看向落在他鞋尖前面的银簪。

“哦,谢谢。”她对他笑了笑,随即捡起银簪,顺手插在发上。

在近距离的注视下,范陀罗赫然发现,她发上的那支银簪竟是这么眼熟,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猛地,他想起来了。犹记得他曾在娘遗留下来的珠宝盒内看过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这支簪子还是娘亲手设计的款式,为什么这女人也会有样式相仿的银簪?

“妳这簪子是打哪儿来的?”他的语气隐含审问的意味。

朱小乔挑起眉,没想到他会对她这支簪子这么有兴趣。“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从我有记忆开始,它就跟着我了。”

“真是这样?”

瞧他那质疑的表情,活像不相信她,朱小乔有点不高兴了,尽避他是她未来的夫婿,长得又这般高大、逼人,但她并不怕他,“这位公子,你是怀疑我啰?很抱歉,本姑娘的答案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呵!”他冷冷地勾起唇,眼眸闪过犀利的光影,注视着朱小乔的一举一动。

这女人真是善变,刚刚还一副羞怯娇憨的傻样,转瞬间又变成这副义正辞严的凶悍模样,真有她的。

“你笑什么?”朱小乔拧起眉,就算他不知道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也不能用这种鄙夷的嘴脸取笑她呀!

“我还得赶路,姑娘,请让开。”他可没兴致与一个陌生女子在大街上闲嗑牙,再看看天色,怕严大夫久等了。

朱小乔扁扁嘴,这才走到另一边,但是对他的印象已大大的打了折扣,于是不服输的说:“这位公子,别忘了,是你喊住我的。”

“如果不是妳蓄意撞我一下,我也不会停下让妳打扰了好一段时间,就到此为止吧!”他收敛笑容,挥袂往前直走。

朱小乔瞪着他的背影,回去她一定要将今天的发现告诉爷爷,好在他在铸成大错之前赶紧退了这门亲事。

“跩什么跩?以为自己身为翼虎左将就很了不起了?唉,可怜民脂民膏,净被朝廷一些自以为是的大官吃干抹净。”朱小乔抱着药包,回头边走边喃喃自语。

范陀罗瞇起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突地顿住脚步,转身睨着她,“站住,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小乔回头,觑着他那张变黑的脸,“说进你的心底了吗?看看北方战况吧,打了几年了还在打,也不想想浪费多少军粮,防碍那儿的百姓多少自由?!”

“妳以为我们喜欢打仗?这些年有多少外患让我们一一铲除,作战的辛苦劳累不是妳这种坐在家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能明白的。”范陀罗本不想理会她,但又不愿让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误解。

“是,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你这个人脸一板起来,就臭死人了。”对他做个鬼脸,朱小乔趁还能活命的时候拔腿就想溜。

才两步,她就发现自己纤细的腰被这粗鲁的大男人一手拽住。天!他想把她折成两半吗?

“啊!你在做什么?放手呀!放开我。”

“妳跟我来。”他的嗓音低了八度。

“我才不……”

卑还没说完,朱小乔已被他丢进等在不远处的马车内,撞疼了她的小。

“天,你还真狠!”突然,她瞪大眼,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我的药……”

咚,一包药从马车外投入,落在她的脑袋上。

她赶紧抱住药包,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喊道:“你要干嘛?又要带我去哪儿?喂……”

“妳很吵。”他竟然也坐进马车内,高大的身躯将小小的空间塞得满满的,只剩下一点位子给她。

朱小乔紧张的猛吸气,然而吸进鼻间的全是他的气味,甚至只要一动就会碰触到他的身体,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感觉好别扭。

“你不说要把我带去哪儿,我能不吵吗?”她窝在角落,扁着嘴小声地说。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别急。”

他说得轻松,她却急得要命。看看手里的药材,她想起还得为爷爷熬药呢,都怪自己没事跑去翼虎左将府外做什么?又干嘛要去故意撞他?只为一解好奇心,把自己弄到这种未知的局面。

“你……你能不能坐过去一点?好挤。”她隐忍着不动,全身都快麻痹了。

范陀罗低头看着窝在角落的她,露出跪异的冷笑,“觉得委屈的话,妳可以过来一点。”

“才不。”她才不上当咧!

朱小乔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原来他也是那种男人,只会找机会吃姑娘家的豆腐。

“随便妳。”他随即闭目养神。

她噘起嘴,还真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跳下马车,但是他的身体堵住了门,而且依马车晃动的情况看来速度必然很快,要跳车还真不简单。看来她只好认命了,等着看他到底要把她带往哪儿。

不久,马车倏地停下,车夫大声喊道:“左将大人,已经到了军医房。”

范陀罗立即下车,并顺手将她拎下车。

“啊!你要做什么?”天,他怎么可以拿她当小鸡一样对待!“本姑娘并不怕你什么将的,你再这样不懂礼貌,小心我到衙门告你扰民。”

“妳尽避去告。”他将她往地上一扔,然后往一扇门走进去,“去告之前,妳还是先进来看看。”

朱小乔聪明的话,就不该跟进去,但她似乎被他眼中那抹笃定给刺激了,于是壮起胆子尾随他身后。但是就在她走到较深处的地方,望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赫然愣住,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缓了。

“不!”她捂着嘴,眼眶泛热。

“这位是军前带兵的六品将领,半年前与敌军厮杀时被掳,惨遭刑求,但他什么都不肯招供,于是被削了脸、斩了手、去了鼻,妳现在还能说我们浪费了多少民脂民膏?”范陀罗面无表情地说。

而他所指的那位六品将领的确双手被斩、鼻头已削去,最残忍的是,他的头骨只剩一半,却仍苟延残喘。

朱小乔转身再看看其他人,几乎都是这么严重的伤兵,她难过的走向他们,看见他们原本表情痛苦,却在看见范陀罗的时候漾出了微笑,那笑虽然不是非常明显,但她确定他们都是发自内心对他景仰与崇敬。

“左将大人。”一名士兵伸出手,手上长满了脓包,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朱小乔捂着鼻子后退一步,但她万万没想到范陀罗居然不怕,不但握住它,还握得紧紧的。

“很疼吧?”范陀罗关心地问:“严大夫开的药吃了吗?”

“吃了,但是没起色……呃……”士兵边说边申吟。

“你放心,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为你们诊治。”范陀罗拍拍他的肩,语气沉重。

“谢谢左将大人。”士兵闭上眼,气虚地睡了。

“严大夫呢?”他问着看守这里的老爹。

“他突然有病奔,已经快马加鞭回城里了。”老爹回道。

“唉,一定是在路上错身而过了。”范陀罗轻叹了声。

“他得的是什么病?”朱小乔问道。

“他是中了毒,三年前一场战役,敌国为战而战,居然不在乎人命,大量用毒,当时已死伤不少。”

“没得医吗?”朱小乔看了看士兵的伤,这两年半她上山学习医术,也学过一些解毒的技术,或许她可以试一试。

“毒性太强,目前也只能控制毒性蔓延。”他看了看她,“现在妳已经看过了,可以离开了,不过以后别再让我听见那种话。”

“我能不能多待一会儿?”朱小乔很想加入救治他们的行列,师父算是奇人异士,所教给她的医术应当对他们有所帮助。

“妳还想看热闹?”他冷冷地睨着她。

“不是,我是想试试能不能医好他。”朱小乔想推开他庞然的身躯,但是他真的好重,还真不是她可以推得开的。

“妳不用多管闲事,给我回去。”范陀罗以为她还想继续找碴,不等她开口便喊来另一名士兵,“将这位姑娘带出去,派车送她回家。”

“是。”

朱小乔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就被带出去。

“姑娘,请这边走。”士兵指着停在另一边的马车。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她赌气的说,朝站在那间大房子内的范陀罗吐吐舌头,这才转身走开。

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她才发现自己真是够傻、够笨的,为何要跟他呕气,害得才走了老远的路回来的双腿再一次受到折磨?也幸好这两年多她住在山上,偶尔得做做苦工,像是到溪边打水、担水上山,否则她这双腿恐怕早就瘫了。

就在她犯嘀咕时,身后傅来马蹄声,吓得她往旁边一闪,抬头一瞧,原来又是那个高傲自大的范陀罗!

“我刚好要去找严大夫,上来吧。”他沉着嗓音说。

“我……”

“这段路虽不长,但也得走上半天,少逞强了。”他不等她回答,俯身再次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上马背,“抓紧!”

朱小乔只好紧抓着他的衣裳,将小脑袋垂得低低的。看来他是不会好好听她说句话,只当她是个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唉!

来到翼虎左将府外,他将她放了下来,“就此结束,妳可以走了。”

说完,他立刻扬长而去。

朱小乔傻愣愣地看着他那抹被马蹄翻飞而起的尘土淹没的身影消失后,这才低头叹了口气,惊觉时间真的不早了,她抱着药材赶紧返回朱府。

“大人,你回来了!”范陀罗的女乃娘李婶立刻奉上热茶,“这是我特地为你泡的茶,尝尝看。”

“女乃娘,妳怎么还不休息?”此刻已近亥时,府邸里的下人们也都回房休息了,可女乃娘竟然还在等门。

“是这样的,有件事我一直忘了提,怕这一睡又给耽搁了,最近的记性实在不好。”李婶站在一旁,恭敬地说。

“什么事?妳说吧。”范陀罗拿起瓷杯,喝了一口。

“大人,你该不会忘了?你今年二十四了。”李婶笑咪咪地说。

“到底什么事与我的年纪有关?”范陀罗笑睇着她。

“老夫人生前跟你提过一件事,不知大人还记得吗?”李婶明知依他的个性一定会反弹,但不得不说呀。

“哪件事?”记得娘交代他不少要事,他也都一一实现,了却她老人家临终的心愿,如今想想,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忽略的。

“是大人的终身大事。”李婶上前一步,将藏在衣襟内的小本子拿了出来,“我已经查过黄历,下个月有三个好日子,你要不要挑一挑?”

“搁着吧,改天再说。”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改天?!”李婶倒吸口气,“怎么可以改天!这件事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过了二十四可就违背老夫人生前的嘱托了。”

“妳又不是不知道,姑娘们见了我都怕我这副大块头,我看是不必了。”

“说不定朱家小姐不会呢!再说大人长得样貌俊帅,只不过比一般人高大些,看见你会害怕的姑娘才奇怪。”李婶叹了口气又说:“想想咱们两家就住得这么近,你也从不去看看人家。”

“有什么好看的?!如果她识相,就该自动取消这门亲事。”他板起脸,对于指月复为婚这档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上一辈指定的终生伴侣只会让他反感。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倒是好些年前去过朱府一趟,朱家小姐还真是一位可爱的姑娘。”李婶直说对方的好。

“好些年前?她今年几岁了?”

“好像十七吧。”

“那么“好些年前”的时候,她还不过是个孩子。”他冷笑的说。

“可是……你要我怎么对九泉下的老夫人交代?我……我……”李婶眼眶都红了,因为她知道祭出这招一定管用。

“妳……算了,日子随妳挑,这样总成了吧?我累了,要回房歇会儿。”女乃娘知道他事母至孝,只要搬出他娘,他就没辙。

“真的?!你全权交给我?”李婶破涕为笑。

“妳再问,我就收回刚刚的话。”范陀罗睨了她一眼。

“是、是,我不问了,大人,你快去歇着吧,那我退下了。”李婶收敛笑颜,将案上的空杯端起,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军医房那里的情形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看着他们申吟、无助的模样,我的心情更乱了。”范陀罗眉头紧蹙。

“京都的大夫没有一个可以治愈他们或减轻他们的病痛吗?”

“那些蛮荒之邦所用的毒与手段残忍无度,不是一般大夫应付得来的,除非……除非一些隐士神医。”他目前就在找这类隐士高人。

“大人,别心急,这些伤兵当真除了你之外,已无人关心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李婶安抚他几句后,便离开了大厅。

直到她离开后,范陀罗才想起她方才所提及的婚姻大事,这时候他哪有心思办自己的喜事呢?女乃娘呀女乃娘,妳真会找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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